在被朝陽染成金色的清晨,三兩成群的孩子不斷地、在被警戒線隔開的小小通道里或快或慢地向小學校門走去。
在這群孩子中,一個纖細的小女孩的身影一直被我的目光鎖定著。背上那個跟她身材相比顯得十分巨大的書包,讓她不得不用力把身體往前探才能保持平衡。
這個小小的女孩就是我6歲的女兒。
一個月前我堅定地把她送入了小學校門,用每天清晨親手烹制的早飯、傍晚的第一個微笑作為禮物,慶祝她人生中重要的成長。
然而,隨著小學生活的真正開始,我的堅定卻變成一天濃似一天的疑慮。
一進校門的下馬威
我用了6年力圖把女兒培養成“她自己”,告訴她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妄自尊大,讓她慢慢明白“你有你的好,我有我的好”。
但是,剛剛過去的這一個月,我的這個理念受到了根本性的挑戰。
幾十年前,自己也曾經是一名小學生,知道學校里最大的規矩就是整齊劃一,幾十年過去了,我們這個社會到處都在張揚個性,依此推斷,現在的孩子即使不能張揚,至少也不至于被壓抑。
沒想到僅準備學具一項,就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開學第一次家長會結束后,老師給了一份極為詳盡的PPT,對買什么樣的本、筆、文具袋、文件袋、舞蹈鞋等都作出了詳細的規定,對每一本書、每一個本包什么樣的皮,包多厚的皮,名字寫在哪里,用什么方式寫也都規定得一清二楚。
那個周末我們奔波在家附近的幾個大超市和批發市場里,采購著老師開列的各項用品,一項項地落實。
沒想到,很多孩子的用品都不合格,也包括我女兒。
那天回來,女兒著急地怪我:“為什么不給我買一雙白色的舞蹈鞋?”
因為女兒一直在學舞蹈,家里有好幾雙規范的芭蕾舞舞蹈用鞋。怎么會不合格?
女兒說,老師交代了一定要買白色的,前面是寬寬的松緊帶而不是細鞋帶的。
“又不是上臺表演,平時上課用,有必要這么統一嗎?”幾天的奔波焦躁,讓舞蹈鞋成了壓垮我的“那根稻草”,“就穿這個,不用非得換。”我生硬地對女兒說。
女兒沒出聲,我轉身一看她的眼睛里充滿了淚水,臉上寫著焦急和恐懼,小聲對我說,“有小朋友已經挨批評了。”
我怎么可能讓剛剛上學的女兒因為這點兒小事就受到責備,怎么能讓她這么無助?!
我立刻起身帶著女兒到老師推薦的商店去買了合乎要求的舞蹈鞋。
女兒的心情平復了,但是我卻異常難受,我不停地問自己:是我錯了嗎?
“三分教七分等”的教育觀一開學就碰了壁
我用6年學會了等待,明白了孩子的成長是“三分教七分等”,但是這一個月,我不得不加快自己的腳步。
因為明白學齡前的孩子應該以游戲為主,所以,一直堅持沒讓孩子上能學更多知識的學前班,孩子的小手主要用來使用剪刀等各種工具,她手中的筆也更多是用來畫畫的,很少寫字。
上學了,寫字成了必須的一課。知道孩子缺少這方面的訓練,所以,孩子寫字的時候我會格外用心,我認真觀察她,她每寫一個字的時候都很努力,一筆一畫地、很用力。雖然每一個筆道還歪歪斜斜,因為用力很猛所以頁面看起來不干凈。看著她這么認真,我知道她一定能順利度過這一關。
但是,沒過兩天就收到老師發來的信息:“孩子的書寫很不好,家長監督孩子把每個字寫好。”
書法是需要長期練習的,剛上小學不到一周就要求孩子把字寫得橫平豎直、像模像樣,可能嗎?孩子不是神童就是得從幼兒園抓起。
看著孩子認真而痛苦的樣子,我在想:我所學會的“等待”到底對不對?如果對,為什么給孩子帶來了比別人更多的痛苦?如果不對,那到底什么才是對的呢?
“只有服從沒有商量”的家長生活
我用了6年試圖讓女兒明白,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基礎是互相尊重。我也深知,要想讓孩子學會尊重首先要對她尊重,不能因為自己是家長就頤指氣使,不能因為自己是成年人就亂用權威。
但是,經歷了這一個月的學生家長生活,卻讓我不得不憂慮。
出于安全考慮,現在的學校在出入校門方面有著極嚴格的管理,沒有特殊的情況,家長很難看到孩子平時在學校的狀況,也很難了解老師與孩子之間是如何互動的。
但是我仍然充滿疑慮。
從開學起,老師就與家長間創建了短信溝通的渠道。看到老師長長的信息,再看里面詳盡的各種要求,首先想到的是老師很辛苦,父母兩個人管一個孩子都經常會覺得力不從心,更何況一個老師要管理全班40個同學。于是,我在收到信息后會回復老師信息已經收到,并由衷地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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