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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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掛 歷
這年冬天12月中旬清晨,我在陽臺上作氣功,看見鄰居家小明穿著小背心、小褲衩,在陽臺上站著。我心里一愣,心想這孩子犯什么傻,大冬天的,別凍病了。
作完一套氣功,整半個小時。看見小明還站在陽臺上挨凍,我馬上喊了一句:“小明,快回屋去,別凍壞了!”小明沖我直擺手,小聲說:“叔叔,別喊,別讓我媽聽見!”
不管我怎么勸,怎么示意,小明就是不回屋。眼看著小明凍得渾身發抖,我真急了。這孩子許是瘋了,凍病了怎么上學呀,我忙回屋去敲小明家的門。
門開了。開門的是小明的媽媽,滿手面,不用說正在做早飯。這時,小明也進了屋,
披件他媽媽的大衣。
“小明,叔叔叫你。”小明邊答應著,邊跑了出來。
來到我屋里,我用手摸摸小明的頭,您甭說還真有點熱,凍得眼淚直流。
“傻孩子,干嗎跟自己過不去呀,凍病了怎么辦?”
“叔叔,你哪里知道,凍病了就可以不上學了。”
“那是為什么?”
“我沒有掛歷送老師,沒臉上學。”
“讓你媽媽買一本啊。”
“媽媽說一本掛歷十幾塊,我和妹妹要買兩本,就得三十幾塊,我媽說太貴,買不起。”
“不送掛歷不行嗎?”
“叔叔,老師昨天把同學送的掛歷在班上展覽。她說:“這是某某送老師的掛歷,”接著她又問:“同學們,你們說這本掛歷好不好?”同學們齊聲回答:“好!”老師又說:“某某跟老師真有感情,這樣的學生我沒白教。”
“你們班上,還有幾個人沒給老師送掛歷?”
“還有一多半人吧。”
“小明,今天你還去上學,十點鐘叔叔給你送本掛歷去。”
“叔叔,我頭疼……”說完孩子撲到我懷里,嗚嗚地哭了。我的鼻子也一陣發酸。
我給小明拿出點吃的,孩子說什么也不吃,委委屈屈地上學了。
上班以后,我請了假,買了本掛歷,向小明的學校走去。
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不凈化自己的靈魂,將給下一代帶來多大的精神創傷。
(高校后勤班 金武斌 1989年12月)(二)童年的蹤跡(之一)
不是說誰跟女孩好誰就長白頭發嗎?
喔,白頭發下壓著我的害怕。
我的小刀狠狠心,在桌面正中咬出一道牙痕。牙痕似面墻, 把個神秘阻隔。
爺爺瞎扯過,說月亮是王母娘娘畫的圈,圈著女子嫦娥,歲歲年年,那里面長滿了深深的孤獨和寂寞。
與我同著的女孩也是寂寞嫦娥吧?
于是,好奇偷看了一眼,她也正偷看著好奇。
我說:“看我咋?不要臉。”
她答:“你才不要臉呢,你不看我就知道我看你了?”
“誰先看的誰?”
“你先看的我。”
結果只好把絞成一團的爭執端到老師的辦公桌。
老師說,“女”和“子”拉起手來,才是個好字。要想要世界完美,少不了她,也
少不了你……
(之二)
那個玩笑太高了,我們的小老師夠不著。
沒奈何,盯著只擦了半個的黑板,她的臉上寫著壓抑的怒火。
“你們洗臉也洗半個嗎?”
“老師,反正上面不夠不著。”
大伙頃刻都綻放出笑,笑像一群可愛的小鳥,使她不忍心拿冰冷把童貞擊落。
一個同學說:“老師,你見過這樣的臉么?路東晴,路西雨,這半個臉淋濕了,那半個臉曬起了泡。”
老師憋不住了,終于笑出了聲。
末了,老師說:“孩子們,守著瘸子不可說短話,在別人的痛苦里找不到歡樂。”
打那以后,我成了村東瞎奶奶的眼,村西聾爺爺的耳,村南瘸伯伯的腿……
(之三)
小老師的女朋友“飛”進城了,一時間他的心上蜇滿了馬蜂。大家都知道了,趕忙
送去成堆的安慰。
三三說:“別怕,回家我給姐姐說,叫她嫁給你。”
憨憨嚷:“還有俺妗子、俺小姨呢。”
只見圓圓揪著衣襟,半天努出一句:“老師,你等著吧,我們長大了,都嫁給你。”
小老師望著一捧捧潔白的純情,眼里涌出無限感激:“孩子們,世間最寶貴的東西
是什么呢?”
小小說:“是金。”
靜靜說:“是銀。”
我說:“是老師,是您。”
小老師笑了:“不對,孩子們,世間最寶貴的是童心。我多么高興啊,我擁有這么多顆稚嫩的童心。”…… (山東 成武師專 王士學)
(三)這不算是件小事
前不久,我在一家小飯館吃飯,跟我同桌的是一位兩鬢斑白的老工人。他大概是趕著去上班吧,只要了一小碟醬肉就著饅頭吃。當他快要吃完的時候,忽然注意到有一個十歲左右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小姑娘饞涎欲滴地站在飯桌旁邊。老師傅停下來不吃了,掰下大半拉饅頭,放在還剩下兩片醬肉的碟子上,遞給小姑娘:“吃吧!”小姑娘說了聲“謝謝”,伸手去接。一個青年服務員飛快地跑過來,從小姑娘手里把碟子搶走。饅頭和醬肉都抖到地上了。小姑娘嚇得哭了起來,她一邊用衣袖擦
著眼淚,一邊把沾滿灰土的饅頭和醬肉從地上拾起來,塞進嘴里吃下去。她大概是餓極了。看到這個場面,我發火了,氣得再也吃不下飯。要是在十多年前,我早就克制不住自己,撲上去給那個小子一記重重的耳光。經過十年動亂,無論多么沉重的痛苦、憂患和災難,甚至無緣無故的誹謗和中傷,我都可以忍受,惟獨對強者對弱者的欺凌,對人尊嚴的輕蔑和恣意踐踏,我還是不能忍受。我正在猶豫間,那位老師傅從容不迫地站起來,還是心平氣和地對他說:“小伙子,你難道不能夠文明一點嗎?假如她是你的妹妹的話,你能夠這樣做嗎?”小伙子的臉刷地紅了,他低下頭,囁嚅著好象自言自語地說:“老師傅,是我不對……”對他來說,老師傅這幾句話的分量,恐怕比我想打他的那記耳光還要重得多。對于這一代青年的道德品質和生活作風,我想的很多。由于多年來“斗爭哲學”的影響。
我國人民群眾的和睦相處、禮貌相待的傳統道德受到損害,社會上時有打架罵仗、粗暴待人的現象。我想我們對青年一代需要采取一種新的教育方法,不是呵斥,不是處分,不是搞政治運動,更不是隨便就采取法律措施,重要的是喚起他們的同情心和正義感,對于人的尊嚴的關切。要在他們的心里點起一把火,燒毀他們對人民的疾苦和國家命運的冷漠態度。為復活這一代青年人正直的、善良的、美好的人心而努力。
魂兮歸來! (黃秋耘 寫于80年代)
(四)馬宗融先生的時間觀念
馬宗融先生的表大概是、我想是,一個裝飾品。無論約他開會,還是吃飯,他總
遲到一個鐘頭,他的表并不慢。來重慶,他多半是住在白象街的作家書屋。有的說也罷,沒的說也罷,他總要談到夜里兩三點鐘。假如不是別人都困得不出一聲了,他還想不起上床去。有人陪著他談,他能一直坐到第二天夜里去。表、月亮、太陽,都不能引起他注意到明時間。
比如說吧,下午三點他需到觀音巖去開會,到兩點半他還毫無動靜。“宗融兄,不是三點有會嗎,該走了吧?”有人這樣提醒他。他馬上去戴上帽子,提起那茶碗粗的木棒,向外走。“七點吃飯,早回來呀!”大家告訴他,他回答“一定回來”,便匆匆地走出去。
到三點的時候,你若出去,你會看見馬先生在門口與一位老太婆或是兩個小學生,談話兒呢!即便不是這樣,他在五點以前也不會走到觀音巖去。路上每遇到一位熟人,便要談至少有十分鐘的話。路上遇上打架吵嘴的,他得過去解勸,還許把別人勸開,而他與另一位勸架的打起來!遇上某處起火,他得幫著去救。有人追趕扒手,他必然得加入,非捉到不可。看見某種新東西,他得過去問問價錢,不管買與不買。看見演出海報,他馬上去借電話,問還有票沒有……這樣,他從白象街到觀音巖,可以走一天。幸而他還記得開會這件事,所以只走了兩三個鐘頭。到了開會的地方,即使大家散了會,他也得坐兩點鐘。他跟誰都談得來,都談得有趣,很親切,很細膩。有人剛買了一條繩子,他馬上拿過來練習跳——五十多歲了啊。
晚上七點,他想起來回白象街吃飯。歸路上,他又照樣勸架、救火、追賊、問物價、打電話……至早,他在八點半左右走到目的地。滿頭大汗,三步并做兩步走的。他走了進來,飯早已開過了。
所以,我們與友人定約會的時候,若說隨便什么時間,早晨也好,晚上也好,反正我一天不出門,你哪時來都可以,我們便說“馬宗融的時間吧”!
(《老舍幽默詩文集》)
(五)我的傻瓜媽媽
××國小一至六年級的學生,每人都寫了一篇題為《母親》的作文。昨天,禮堂里擠滿了孩子們的家長。獲獎的小朋友一一上臺朗讀自己的文章。
剛開始的時候,總是聽到孩子們朗讀“我的媽媽是天下最偉大、最好的媽媽”,千篇一律的內容真使人想打瞌睡。我心中盤算,再聽幾位小朋友朗讀,就先行離去。不料,下一位上臺的女孩開口的頭一句話,便使我大吃一驚。
她首先以清脆悅耳的聲音高聲地念出作文題目,并作自我介紹。
《我的媽媽是傻瓜》(聽眾爆笑) 五年級甲班 陳小華
我的媽媽是真正的傻瓜。她經常做錯事。媽媽經常同時洗衣服和燒飯,有好幾次,媽媽做菜做到一半又去曬衣服,結果鍋里的湯汁都溢了出來。她為了把火關掉,一緊張,就把還沒有掛上竹竿的衣服全丟在地上。結果衣服弄臟了,鍋子也被弄翻了,兩邊都是一塌糊涂。
這時我的傻瓜媽媽就會以滑稽的表情,紅著臉向爸爸道歉:“我真差勁,對不起呀,
下次我會注意呀!”
而爸爸就會笑著回答說:“你真蠢。”
不過,我以為說這話的爸爸也一樣是傻瓜爸爸,(大笑)有一天早上,大家正在吃早飯的時候,爸爸突然慌慌張張地從房間里面奔出來,一邊穿上衣、打領帶,一邊找公事包,找到以后說了聲:“啊,糟糕,來不及了!”就奔出大門。
“放心,他一會兒就會回來。”媽媽倒是相當鎮靜。
果然不出所料,爸爸沒多久就走回來,而且很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你們看,我空忙了一場,竟然忘了今天是星期天呢,哈哈……”
這就是我說爸爸也是傻瓜的原因。
由這種爸爸生下的我,當然不可能是聰明的,弟弟也一樣是傻瓜,我家里每一個人都是傻瓜。(笑)可是我……(全場突然安靜下來)
我非常喜歡我的傻瓜媽媽,我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還要喜歡她。(觀眾席中許多母親不禁拿出手帕來擦眼淚)
我長大以后,也要變成像傻瓜媽媽一樣的女人,和像我的傻瓜爸爸一樣的男人結婚,生小孩,然后撫養像我一樣的傻瓜姊姊,和像弟弟一樣的傻瓜弟弟,變成像我現在的家一樣溫暖又快樂的家庭。請傻瓜媽媽一定要保持健康等到那時候。(大家紛紛流淚)
等到這個小女孩朗誦結束以后,我才看清楚原來是一位身穿學生服、外罩紅毛衣、扎著兩條小辮子的女學生。她在淚水、笑容和鼓掌聲中步下講臺,表情帶著驚訝,然后跑向因高
興而流淚的“傻瓜媽媽”身邊。
(六)生活告訴我
每當我走在街上,看見一對對父子幸福地走在一起時,心中總涌起一種羨慕和悵然的
感情:我的父親已經離開我兩年了。
我失去了父愛,才更覺得父愛的可貴,但為時已晚,父愛也不可失而復得。現在,我終于明白,我已經失去了最可珍貴的東西。
在人們的眼里,母親總是很溫柔,父親則很嚴厲。以前,我也是這樣想的。在家里,
我什么人也不怕,就怕爸爸,甚至有些討厭他。
父親通常總是很早上班,下班時家家都在吃晚飯了,晚飯對于我來說是令人害怕的時
刻。父親一回家,總是端起飯碗就問我:“作業完成了嗎?”我惴惴不安地回答:“完成了。”這時,父親總是把手一伸:“拿來我看!”當父親翻看我的作業本時,我的心緊張到了極點,眼睛一刻不停地觀察爸爸的表情。通常的結局是這樣的:他嘆口氣,將本子遞給我,說:“早些睡覺,明天早點上學。”我如釋重負,趕忙答應:“好的。”但也有例外的時候,他大聲對我吼道:“這算什么作業?拿去重做!”我看著他鐵青的臉,不敢吭出一聲。
有時作業多,晚飯后還要繼續做。這時候,爸爸總是搬一把椅子,坐在我身后,看著
《參考消息》。我一筆一劃地做作業,爸爸心不在焉地看報,目光總是越過報紙投向我的作業本。窗外常有伙伴喊我出去玩,我不自覺地向后一看,瞥見爸爸嚴厲的目光,我就大聲向窗外喊道:“我不去玩了。”爸爸這才露出滿意的微笑。但也有例外,通常是在星期六的晚上,爸爸就會對我說:“今天晚上,你出去玩玩吧!”我這時的心情,絕不亞于鳥兒逃出籠子似的高興。晚上,和伙伴們議論各自的爸爸時,我總是傷心地說:“我真怕我爸爸!”
星期天,家里人都上班了,只剩下爸爸和我。別人家都在熱熱鬧鬧地改善伙食,我家
的午飯總是爸爸的拿手絕技:煮面條。當爸爸大口大口地吃著面條時,我總是發愁地看著眼前的飯碗。爸爸馬上就會說:“還嫌不夠?”我連忙說:“夠了,夠了!”說完便皺著眉頭咽著面條。
爸爸將參加家長會,看成是他的一項神圣的任務,無論工作多忙,他都要請假參加。
這一天,我總是提心吊膽,不管電視節目多么精彩,提前上床睡覺。如果爸爸不把我從被窩里揪出來,那就算萬事大吉了。可是,有幾次我還是被揪出來,挨爸爸一頓訓斥。
說來生活是這樣的平靜,又是這樣的單調。然而,有一天,一張病危的通知單打破了
這平靜和單調:爸爸得了晚期胃癌!
烏云籠罩著全家,爸爸最終知道了這一消息。他變了,變得更加沉默了。可是有一天,
他忽然從外面買來四只鳥,他開始專心致志地養鳥了。他完全改變了,經常和藹地關心起我的身體,叫我注意勞逸結合,叫我經常出去玩。可是這時的我,哪有心思再出去玩耍!
命運是無情的,病魔最終將爸爸從我身邊奪走,我從此就沒有爸爸了。
不知怎么的,近兩年來我的成績直線下降,我多么想再聽到爸爸講一句:“把作業本
拿給我看!”然而我只能孤獨地望著天空,回憶過去。
天下有多少這樣的父親?天下又有多少像我這樣的兒子?誰知天下父母心?——我現在知道了。我也希望普天下的兒女都深深地愛自己的爸爸!經過了生活的這一步,我才懂得愛的含義,但不要像我這樣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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