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民奧數被嚴重功利化 孩子更應自然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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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中國人民大學附屬中學校長劉彭芝哭訴"奧數不是反革命"，再次引發奧數存廢之爭，進而引發社會公眾對國內教育體制的思考。就此話題，1月25日晚，問獨家連線國家教育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韓民。

    奧數對學生能力發展的積極作用是什么？奧數與培養創新人才有無必然聯系？韓民認為目前尚缺乏有說服力的實證研究結論。其次，即便奧數有某些積極作用，也未必適用于大多數學生，而且目前奧數已經被嚴重功利化。

    韓民認為要從根本上避免“奧數熱”這種現象，需要教育界內外轉換教育觀念，切實推進素質教育。“所謂教育，是讓人們通過學習來解決其成長當中遇到的問題”。學校和家長需要做的應該是給孩子提供自然寬松的環境，讓其自然成長。

    以下為對話實錄：

    問：人大附中校長劉彭芝近日哭訴"奧數不是反革命"，稱奧數被嚴重妖魔化。言論一出，即引起巨大關注。而此前，也有不少人提出奧數是對孩子的摧殘，應該取消。您怎么看對奧數的爭議？怎么看奧數本身？

    韓民：對于奧數本身，我沒有專門研究過，不好回答。但對奧數熱這種現象，全民追捧完全沒必要。奧數熱背后實際牽扯到利益層面的問題，為什么大家追捧奧數？因為家長想要孩子在競爭中多一份資本，在升學時可以加分，哪怕不加分學習奧數在班里也會好一些。

    奧數對人的思維到底有多大的幫助？奧數與培養創新人才有無必然聯系？尚缺乏有說服力的實證研究結論。

    奧數熱背后存在利益鏈

    問：有研究稱奧數其實只適合很小比例的一部分人，并不適合多數孩子。

    韓民：對，不適合多數人。

    另外奧數是不是一種創新思維？奧數對人的發展到底有什么積極意義？這些東西都需要專業人士做專門研究。

    對奧數的追捧，反映了社會上對教育的觀念整體呈現畸形。不論什么，只要有一方面比別人強，就能在競爭中怎么樣，學校、老師、家長都在傳遞這種觀念。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利益鏈，大家相互在推動。盡管教育部門三令五申，依舊制止無度。

    不僅僅是奧數，還有中小學存在的競爭機制、選拔模式等都存在類似的問題，這背后其實有很多利益問題，這種選拔機制會創造出很多賺錢機會。

    我們現在缺少科學衡量人才的標準，所以不得不用諸如奧數成績這些外在的東西來衡量。奧數取得好的成績，就一定比別人強嗎？奧數是不是對孩子的教育有好處？對真正的科學研究是不是有很大的幫助？都需要更加深入的研究。如果孩子有余力，做做奧數當然也不是什么壞事。但如果將這作為衡量一個人的指標，依據此選拔人，是將奧數功利化了，變味了。

    問：奧數熱背后可能隱藏的是升學率，會不會跟我們的高考選拔方式有關？

    韓民：跟高考倒沒有什么關系。

    問：以前奧數成績達到什么級別，會有加分。最近，教育部提出將取消奧數加分政策。這能不能止住奧數熱？

    韓民：現在其實越來越淡化這些東西，基本上已經沒有什么實際應用價值了。

    孩子應該在自然寬松的環境成長

    問：人大附中還推行一種試驗，叫“早培班”，稱是為培養一些具有特殊才華的孩子。有些像中科大的少年班。對這種試驗您怎么看？會不會變相引發類似奧數熱的現象？

    韓民：對于早陪班，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我不贊成所謂人才的早期發現、早期培養。

    我們需要給孩子創造自然寬松的環境，而不是發現人才，再按照一個模式去培養。人有不同的特長，有些人在某方面的才能可能比別人顯露的時間更早，這都很正常。但這樣的人是不是就是人才？

    人才，在一種比較自然的環境當中才能培養出來。我們能為他們做的就是提供寬松的環境。在開放的環境中、在平等的環境中，所有的人才會有充分施展的機會。

    問：很多人質疑奧數，就是覺得對孩子來說，未免有些殘忍，本該快樂成長。不單單是學校在強化這種觀念，家長某種程度上也在強化。

    韓民：家長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所以我很擔心類似早陪班這樣的試驗也很可能搞偏，大家拼命想要擠進早陪班，想成為所謂的人才；老師也拼命的給孩子灌輸這種理念，反而可能弄出來很多心理畸形的人。

    問：很多中學都會搞一些試驗班、重點班、平行班等，分成幾等，怎么看這種模式？

    韓民：應該更多鼓勵孩子的興趣，給他們創造能適合其興趣的場所和軟環境。比如前不久，有一個北京的小學生，搞了一個蘑菇毒素化學物質測試。學校應該創造這樣的條件，讓孩子通過現實生活對科學產生興趣。

    真正的科學家是在非常自然的環境當中生長出來的，而不是發現以后培養出來的。我覺得很多方面的人才是很難培養的，只能是給他提供一個適合的環境來引導。

    國內教育被功利化

    問：怎么樣才能改變這種狀況？從家長到學校，包括社會，分別應該怎么做？您有什么樣的建議？

    韓民：首先家長應該轉變觀念。真正的素質教育就是給孩子創造一種寬松的環境，去引導其自主發展，而不是大人確定方向后，讓他們去按著這套模式（走）。更多應該是尊重孩子的選擇，激發他自主學習的意愿，使他的能力能夠得到充分的發展，更多尊重孩子的自主性，這是非常重要的。

    其次，整個社會都要轉變觀念，我們現在把教育看成了非常功利的東西。教育的目的是促進社會的發展，利于人的發展。現在完全變成了功利主義的東西，就是考上好的學校，找到好的工作，掙更多的錢。這完全將教育的本質異化了。

    所謂教育，是讓人們通過學習來解決其成長當中遇到的問題。現在完全被功利化，從幼兒園開始，孩子就學這個、學那個，完全是帶有功利的目的。不是自己的孩子愿不愿意，都是別人家怎么樣，如果我們不去在將來的競爭中可能就會落伍。

    有些家長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是如果不讓孩子學，升學時就會被卡住。因為很多學校遴選學生的標準就是奧數，考試時出一些奧數有關的題，沒有學習過奧數的孩子跟聯系過奧數的孩子相比，自然就“落后”了。學校認為奧數分數高，這個孩子就有天賦，其實未必如此，可能是多做題就適應了。家長也沒有辦法。

    問：現在這種情況，從學校到家長，到社會，陷入了一種惡性循環。學校的選拔標準應該怎么改變？

    韓民：如果真的是非常科學的模式，應該通過科學的方法證明奧數對人有什么好處。

    數學家丘成桐就說百分之九十多的人都不適合學習奧數，只適合少數的人才能培養出創造性思維。既然多數人不適應，完全沒有必要讓那么多人去學奧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