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幣談

　　我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不論貨幣政策和貨幣匯率如何變化，執行財富創造和轉移的一定是企業和企業真正的國際競爭力
　　像窮人有煩惱富人也有煩惱一樣，這一年大家談到的很多是中國外匯儲備的快速增加和人民幣的升值。出口型企業越來越深地感受到匯率變化對業務的影響，過去幾年我們習慣了人民幣匯率相對穩定的環境，現在企業再做年度預算，我們不得不把人民幣匯率在未來一年可能發生的變化做幾個不同的假設，再得出企業經營可能得到的不同結果。回想起大約20年前人民幣大幅貶值而引起外匯負債多的企業經營困難，8年前東南亞金融危機而人民幣保持了匯率的穩定受到國際社會贊揚，今天貨幣和匯率的因素又一次深刻地影響了我們，我想這一次的影響會持續很長時間。
　　貨幣和匯率是什么？為什么它總在不斷地困擾我們？現在大家已不太講貨幣的起源了，可古典經濟學家不論亞當·斯密還是馬克思，在他們的著作中，貨幣的起源和功用都是重要的章節。最近過世的自由學派經濟學家弗里德曼在早期也更多地被人稱為貨幣學派，但更近一些的現代經濟學的教科書（如薩繆爾森的多次再版的經濟學課本），對貨幣起源的論述已很少了，它會更多地研究現代金融市場，而把貨幣的本質和起源當成了已知的先決條件。但貨幣這個人類經濟活動中偉大的發明，在經過了它的原始形式，如用牲畜、用貝殼、用煙草、用皮革來做貨幣，到演變為用貴金屬、用紙幣，再到用信用卡、電子支付，人們創造出了M1M2，貨幣變得虛幻了，難以理解和把握了。對社會的個體，貨幣變成了收入的形式和財富的積累，這就是馬克思所說的貨幣的商品屬性和儲藏功能。對國家，貨幣變成了主要的宏觀政策手段，這就是弗里德曼所說的貨幣的發行量和周轉速度之適當決定了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但貨幣所內含的本質在其初始的商品交換媒介作用逐步被電子手段替代以后，貨幣作為價值尺度變得更準確、更便捷了。但這個價值尺度的形式也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貨幣不再是實物，不再是商品了；貨幣在大部分時間不是有形的，而是無形的了；貨幣變成了一個數字系統，銀行變成了最大的數據庫，每個人、每個公司的所謂財富和實力表現在一個數字上。虛擬的數字系統在指揮著人們行為的變化，由此衍生的國家貨幣政策變成了財富分配的手段，由此我們知道一個國家最方便當然也是很不負責任的稅收就是通過發行貨幣而帶來的通貨膨脹，由此也產生了繁雜龐大的金融系統，產生了利率、匯率、外匯儲備等名詞。美國人在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經濟體的同時，也創造了最多人接受的國際支付貨幣，也是最大的國際儲備貨幣。美國人當然是這個體系最大的受益者，說美國影響世界經濟，不僅僅是因為它的貿易政策、投資政策，而更多也更直接的是它的貨幣政策。
　　不論貨幣這件本來是一頭牛或一只貝殼的事今天變得多讓人眼花繚亂，但它所代表的由有效社會勞動創造的商品的價值尺度的功能一點也沒有變化。表現在國際貿易上，因為國與國之間的供求出現了不平衡，代表這種貿易尺度的某國貨幣的匯率也必然會發生變化，這也是成千上萬的企業行為所造成的，企業也必須在一個新的貨幣環境下找到自己生存和發展的方法。在這里我很想引一段馬克思的話，不是因為這是在139年前的《資本論》中說的，而是因為這段話實在太精辟。馬克思在談到世界貿易中的世界貨幣的時候說：“他們充當財富的絕對社會的物質化是在這樣的場合：不是買或支付，而是要把財富從一個國家轉移到另一國家。”而今天，我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不論貨幣政策和貨幣匯率如何變化，執行這種財富創造和轉移的一定是企業和企業真正的國際競爭力。
　　
　　（作者系中糧集團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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