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中的商學院 商學院因經濟危機備受詬病

經濟危機后很多美國著名商業學院受到指責，多年以來美國的馬教育打造了創業者虛幻的自信和對于高額獎金的期望。本篇《商業州周刊》文章揭示了目前美國商學院教育方向的迷惑。

　　商學院因經濟危機備受詬病。人們說正是商學院的MBA學員引發了金融市場的驚天浩劫，使我們都深受其害;而商學院受到的責備是未能把他們訓練得更好，至少沒能向他們灌輸清晰的是非觀。

　　他們該受指責嗎?過去18個月金融機構所經歷的慘敗中，MBA畢業生都難逃干系;他們沒有對個別金融產品的風險進行正確定價，也低估了更廣范圍內的系統級風險，從這個意義上說，指責他們毫不為過。他們還應受責備的是未能及時質疑目前所用金融模型的假設，以及在從眾心理驅使下豪賭舞還能繼續跳下去——借用花旗集團首席執行官查克·普林斯的悲情名言，而現在回過頭看當時再從舞池脫身為時已晚。

　　有時在畸形的薪酬激勵機制下，也有理由問責：這些人一心只謀求自身利益，很少顧及對于其他人直至股東的責任。這看起來就象狡猾的二手車銷售商，明知有問題的產品會出事——恰如在貸款環節就有問題的按揭證券遲早會崩盤，他們還是進行銷售。令人擔憂的是，不光是在金融危機中倒閉的金融機構，還有在危機中幸存下來的金融機構——有些甚至大發橫財，都公然采用這些手法。

　　間接推手

　　即使商學院的畢業生難辭其咎，直接怪到商學院頭上也是不對的;此中還有更底層的動因。但是商學院起了一個間接的推動作用，主要因為它們墨守成規且執迷不悟;縱然并非有意，它們堅守的信條對這次危機居功甚偉。這一信條就是股東價值最大化(SVM)。在大多數商學院，SVM始終是金融教學的主旋律，并貫穿其余課程的始終。

　　理論體系常作為一個整體而服務于社會，同時促進特定行業的利益。SVM也是如此。企業經濟理論認為，SVM會產生最佳社會效益：社會財富的最大化。但同時它也為股東和某些經理的利益服務，這些經理是其追隨者和受益人，至少當他們的薪酬和股東回報掛鉤時是這樣。對SVM的批評并不意味著股東不重要;他們投入資本，理應獲得與其承擔的金融風險相應的回報。然而，這不等同于股東價值最大化。

　　商學院所倡導的一種支持SVM的理論稱股東是“剩余索取者”。該理論認為，股東在管理層心目中應該是至高無上的，因為只有其他股東的要求得到滿足后，管理層才能拿到回報。有些公司向股東(如員工)履行合約及法律上的義務，有些公司履行由經濟因素決定的非合約性義務，該理論在這兩類公司中都是顯而易見的。例如，為受工廠關閉影響的當地社區承擔責任的義務，卻是屬于法律法規要求之外;在這種情況下公司發現如果對這些義務置之不理，其聲譽可能受損，或遭受經濟損失。然而，正如本例所示，不是所有的道德性義務都能在潛在的經濟損失中反映出來，甚至從長期也看不出來。請思考，如果賄賂能夠逍遙法外，管理層會采取何種行動。這也許和股東價值最大化的目標一致，但卻不會促進社會福利。

　　有缺陷的假設

　　現已充分證實，該理論所基于的假設在最近幾個月都缺失。例如，它假設政府監管是有效的，能保證每個人都按理出牌，并能管理界外效應(不容易通過市場制裁來控制的結果，如污染)。它還假設公司管理是有效的，這樣股東可以對管理層實行問責。從更技術性的角度說，它依賴各種經濟假設，如有效市場假說(即股價反映股票的所有相關信息)。

　　除SVM模型所要求的假設以及尚待解決的潛在道德問題外，在SVM理論的教學和應用方面還有很多重大的實際考慮。盡管教授們也許會詳盡解釋SVM基本理論如何把股東看作剩余索取者，然而重要的是學生掌握的信息。這條信息就是股東至上——他們的商業目的就是制定決策，確保股東利益高于一切。

　　當他們走上工作崗位時——或者是金融戰線，或者是別的戰線——他們發現環境演變成同樣的基調，并且是主動這樣做的。SVM理論一般會通過股價機制轉化為具體行為。這一公司長期價值的量度存在缺陷，經常可輕易操縱，卻被用作商業決策的基礎。這對所涉人員(他們不應得的巨額獎金)及其所在單位(短期決策傷及長期生命力)以及社會都會產生嚴重的潛在后果。

　　發展中國家的差異

　　如果說從發達國家的角度看SVM是有問題的，那么從發展中國家的角度看SVM就是滅頂之災，因為在那些地區不僅將會發現越來越多的全球貿易量和MBA數量——還能發現世界上10億饑餓人口中的絕大多數。今天許多大公司在政府很弱或沒有政府的國家運營，極易產生貪污，隨著互聯網和手機等高科技媒介的普及，它們的運營方式即刻就能昭示天下。今天的全球商業環境不再像自由市場經濟學家米爾頓·弗里曼描述的那樣，是簡單的以美國為中心的世界，而是遠為復雜。

　　商學院應該做些什么?雖可能為時已晚，但杰克·韋爾奇稱SVM是個“蠢主意”是對的。商學院需要停止對SVM頂禮膜拜，教授時應該帶有知識分子的誠實，并注意它的很多不足——理論上和實踐上的不足。他們在這方面需要做得更好：發展其最似是而非、有爭議的框架：股東理論。這一管理觀更復雜，但卻新潮、現實，它認可經理的任務是服務多方股東——給股東他們應得的，但也不排除其他擁有合法追索權的人。

　　最后，商學院應該象關注輸出一樣更多關注輸入。MBA畢業生的起薪動輒十幾萬美金，商學院在招生時需要謹慎，不要吸收那些心胸狹窄、自我中心、尋找迅速致富途徑的人，為達到這一目的，他們迫不及待、不加甄別地把能實現這一目的的理論納入囊中。商學院應該吸收并正確培訓一批人才，使他們全面發展，頭腦敏銳，敢于提出塵封良久的尖銳問題，成為負責任的領袖。

　　N.克雷格·史密斯(N. Craig Smith)是INSEAD倫理學和社會責任學教授。盧克·凡·沃森霍夫是INSEAD運營管理教授暨社會創新中心學術總監。